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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阳诗社成员古文专辑——钱伟-暨阳清韵 古文专辑钱伟,生于1976年,蛰居沙洲。放诞不羁,恨无横画九州之雄才;一瓢一苇,独有任心所适之磊落。??


暨阳诗社成员古文专辑——钱伟-暨阳清韵

古文专辑

钱伟,生于1976年,蛰居沙洲。放诞不羁,恨无横画九州之雄才;一瓢一苇,独有任心所适之磊落。
作者介绍


痴事
惟时三月,游于一园。暖日熏熏,佳木葱茏。花弄影且含颦,鸟鸣枝而呢语。余相羊其间,顾而自乐也。中有大树,高可丈五,劲竿挺拔,义不受制。浓荫如盖,风过则绿云纷动。吾喜曰:“可踞而憩焉。”因坐其下,衣竟为之碧。
恍惚中见一少年,博衣峨冠,貌甚清雅,负一小囊,鼓鼓然不知何物。揖予云:“困甚,借子一席之地,可否?”余曰:“善。”彼则置囊于侧,盘膝闭目,不与接一言。良久忽眄余曰:“暂眠遂久,使子独坐矣。蒙君雅意,无以藉报,有一物荐君,何如?”故事也,吾颐有疣,向引为恨,尝百计去之,无果也。余然之。少年遂张口吐一道人,白须飘飘,龙钟老态。两人相与密语,听不可解,唯见道人微颔之。未几,少年请曰“先生可归也。”则将道人折叠如纸绢人一般,复纳入口中。于是欣然自囊中出一锦盒,以药丸一馈余曰:“宜食之,与汝别也。”顾笑而去,莫知所终。
余瞠目,谛视其药,色丹,大如梧桐子,清香扑鼻。遂咽之,俄顷,觉颊痒难耐,以手抚之,有皮痂雪落。急照诸镜,面如傅粉,创痕无踪矣。乃狂喜,蹈之舞之歌之!雀跃忽寤,竟身在斗室,手犹执被,竟梦也!余雅不喜,怅然若失者久之。伫坐念想:“得无非梦便好。”
呜呼噫嘻!梦之境也,有不可言之妙。衣香鬓影,巫山云也;风云际会,渭水熊也;名利云烟,黄粱炊也;世事还幻,庄生蝶也。予有想成因,梦中犹不忘此臭皮囊,名心一点真如铁石,可喜耶?可叹耶?
浮生又一幻梦!芸芸过客怀种种希冀,种种不如意,霍凡皆籍之于思,形之在梦,诚梦中之梦也。是为俗人,然亦痴哉!


温婉邂逅·丁亥冬月戏作
某,一介布衣,蛰居港城。三十而立,恨无横画九州之雄才;放诞不羁,独有任心所适之磊落。
初,襄王一梦,颇事蹉跎。俱往矣!踽踽面壁,忽恍然大悟:当世蕙质,有如星密;清萍和璧,识於薛卞。时欤?运欤?将人事欤?虽知见哂于时髦,亦安敢不坦陈心迹于有缘哉!
夫缘者何也?相契也!请试为卿言之:或具潘郎之容,或怀陶朱之资,或膺子建之才,见而悦焉,目眩心迷。种种形状,实非相契,惑于物也!要之,“同声相求,同气相应”一言蔽之可也。并刀如水,纤手新橙,相契也;小窗半明,京兆眉妩,相契也;酒肆喧扰,文君当垆,相契也;佳人有约,尾生抱柱,相契也…噫!相忘于江湖岂如相濡以沫者哉!
有言须尽,可称今朝词客;欲行则速,幸成异日佳偶。芳驾何惜咫尺之地,举手之劳而使缘悭一面耶?至于余雅不喜无中生有,节外生枝,如嬉之以游戏问天敌,则非仆之所敢接。谨拜!
胸中块垒,一吐为快!作陋文于斯!

《闲情偶寄》壬辰卷原序
吾闻国之大者,文以载道,歌以咏志。泱泱华夏贵族农民,精神在焉!溯自三代,记言则尚书,记事则春秋;诸子百家争鸣于先秦,马班韩柳继武于汉唐。类分经史子集,浩如恒河沙数。汉书有云:“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实为三百篇之滥觞。至若屈子之于骚范小蛙,相如之于赋,太白、子美之于诗,后主、东坡之于词,东篱、实甫之于杂剧,此皆绝世才人有所托而寄焉。声明幽微,至化玄风,何其功也。夫天地逆旅,造物工师,人心不能无所感,有感不能无所寄迭戈西蒙尼,倾泄而为文章词赋。迹之,皆我作文章文章作我也。故托体虽殊,载道明志则旨一也。
予为是论,盖以言乎今日。彼固有繁文无数,眩人眼目如七宝楼台,直循涂守辙,粉饰辞藻,碎拆下来总不成片段,曾几有己之在焉?殆为羔雁之具耳。执此证之以真字,奚翅径庭哉!仆之言谬乎?非谬乎?
《闲情偶寄》,暨阳诗社同侪诗词文合集也。诗社同道有自,盖人无癖则不可交,同好相亲同气相近理之必也。或有一客未揖而神通意融者,仿佛高山流水之侔也。捧阳春白雪之篇,意绪错杂无穷;把金盏瑶觥之饮,姿态慷慨何极。爰有是编。非敢抗美先贤,示轨当时,诚存而自镜,以证斯时斯世有斯人斯言斯志也,幸甚至哉!
红尘十丈,素衣早缁;案牍劳形,名心亦老。无计可为桃花源中人者,惟浩叹而已矣。后百年有人,谁能待之?后百年无人,情止于斯!固可知闲情之必有,偶寄之诚然也!
吾友重楼澹淡而雅,博通而洽,实主其事者。辱请命题,余不揆庸浅,秉烛草就,固知不免续貂之诮。惟心之所思,墨之所在,方家当可谅鉴。
壬辰秋暨阳后学钱伟谨叙。

过韩侯祠
是月,自海州游学返,友某殷勤相招,遂如淮阴栗雅馨。通州李君,己时偕游,彼固耽于山水者库彼修,遂相与同寻韩侯祠。
祠伏于闹市,高墙四耸。跨槛而入,则一径数丈,正殿三楹,回廊两壁而已。多刻唐宋先贤诗赋于壁上,盖千古之下,骚人墨客过淮阴而无不至祠,至则俯仰今昔无不题咏,所谓借他人酒杯浇己块垒是也。殿未广,其匾曰:“勋冠三杰”,其联云:“英雄既许驱弛固已誓忠贞讵肯听蒯生之计豪杰非无智略顾乃罔筹刘只为酬萧相之知”。入殿,仰见韩侯立像,县剑,两手相执垂于前,凝目平视,眉眼锐利,凛然有神。余深揖,默然久之申东熙女友!
夫韩候者,起于寒微,汉王遇之,设高坛,具礼,拜为大将,遂以得秦鹿。后人论此事,尽以汉王相惜英雄,颖脱豪杰许之。余少时亦决然不疑,及长读史,方知解人不易而己之耳食也。何哉?汉王初以韩候为治粟都尉,轻慢无礼,未之奇也。迨酂侯再三为信游说,至于曰“必欲急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乃恭敬从之。是可韩侯之拜,非出于汉王之诚然,有所欲而予之也!
韩候既拜,下魏破代,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垓下破霸王,告以事成,直以天下无二之功报汉王耳。其意气之盛,可谓壮哉!及强仇烟灭,汉业鼎定,束手长乐,空徒浩叹,身死族灭,何其哀也!岂韩侯果欲畔欤?抑鸟尽弓藏之验欤?当是时,楚汉分争,智勇俱困,两两疲敝,而韩侯据强齐,拥重兵,威名行天下。使欲权衡九州,则建号一呼,天下风走而响应矣看盘工具。汉王自顾不暇,敢复强乎?乃谢蒯通之计,披心沥胆,旰食宵衣,甘为驱弛千手板间,赤心已昭然若揭者。此一也。韩侯知者,知汉之虑己,试有南面之意,惟当谨慎自守,阴谋图之。案其行也,乃桀桀不驯,不朝于上,嬉笑诸侯于下,孤身入虎狼之地李聪娜,惘然就执于妇人,曾谋国者乖张轻率行事如是乎?此其二。其三,信,诸侯也,既缚,若的有反状,明辨而不能易,则下廷尉治之,昭告事迹于天下,再行处置,以杜群氓悠悠之口,警惩效尤,事之情理也。何乃仓皇急遽,即刻斩之?盖后素知高,特加以故事,逢其欲也。迹是观之,韩侯未畔明矣。
虽然,刘季何人,帝王何术,讵能以常情使之!彼时分衣推食,此日翻云覆雨,其人同一,云泥之判者,时势移也!季既畏恶韩侯之能,止恨国中多此一人,必欲死之而后快,即自谪为山野民,韩侯之命其能旦夕延乎?果然!信,千古人杰,终以怀璧殒命灭族,悲夫!
仆辈每日聩聩,亦深暗于物情矣。倘能从明贤于丰沛,则辟混沌,开茅塞,明世事,脱胎换骨可知也。每恨余生何晚!所幸,世人皆明,岂独汉高之为汉高哉!
烈日炎炎,汗出如浆,同游者掣之出,竟不得终。
己丑年六月记。

香山雅集诗词小札序
癸巳仲夏,有广陵、澄江诸君,乘清风而来,会于古沙洲之地,盖骚人兴会,益无间矣。兰亭流觞,红桥修禊,古君子雅事,众皆羡而效之,遂登香山。余俗事在身,竟不克随行。未览湖山清静,憾之;未聆诸君高论以求寸进,犹憾之。晚间燕饮,乃知一时胜会,佳茗可亲,万象可近,逸兴可祝也!诸君大才,以词赋记其心,结而成集,以序属余。
余何敢从而序之?名楼有诗,何必赘言;求本证因,何必无言!余谓词赋,盖亦造物微旨,至所倾泄,必匠心缔而发性灵,而不求工于套路典章娴熟焉。诗言志,岂有他哉?沧浪所谓兴趣,阮亭所谓神韵,观堂所谓境界文烈宏,唯自然两字而已。怀赤子之心,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方得风雅颂门径而窥堂奥,设若桎梏其心,耿耿于无一字无出处,某某套路畅言之,某某典故枚举之,实缘木以解诗,此谓之藏书橱则可,谓之诗人则不可。其视诗之本原,奚啻天壤哉。
或曰:“如此亦一家之言,遽过激乃尔。”某惶恐,请为诸君言之。古贤人之诗词歌赋,境界宛如蕉心,层层剥进又层层翻出,有佳篇佳句佳字,有天外意而不假斧削,后生每叹廊庑乃大,条理更密。然此仅可资论者之谈助,未可刻舟求之。岂先贤落笔前先有架构廊庑于心哉?乃性灵流露之自然而然也,夫由此可及彼,由彼不可及此,明矣。譬若风行水上,自然成文,彼亦复勾连,岂有意耶?故放翁曰:“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知此,乃可谈诗。按子瞻有云“吾文可知者,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如是而已矣。”坡公固是射雕手,一镝而中鹄,肯綮要言,吾辈践而行之,不亦宜乎?
昔殷中军喜做诗,出示桓大司马,温戏曰:“子勿犯吾,若见犯,即出子诗示人。”此言固当为吾人而设,侪辈但可戮力同心,不复为宣武笑可也。当代冠冕,于斯有盛,其谁谓解人难得哉?
笔楮匆匆,或难达意,诸君子其唯察之。雅叙日, 时五月初八也。
是为序,谨拜。暨阳诗社后学钱伟书。

寿宴记
春日春风春夜,少长咸集,群贤毕至,燕于金华,为美女包包寿也。果蔬分盘,大饫枵腹;倾杯传觞,飞花落月。呼啸者有之,高谈者有之,密饮者有之,欢声绕梁,杯尽坛空,犹淋漓而兴高。主客相得,良有以也。盖贤主人品质爽直,迥别时流;见识独出,不让咏絮,各各神通意融者,实非醉于饮馔,醉于友情也。天涯知己,得邂逅于无心,人生不亦快哉!有十年相交而不入其心,有一刻初见而引为良朋,人之离近,亦难言者,明此贵妃记 ,胡为不惜空无之影?且尽金谷酒数!步月而归,包叹曰:“人世间当乐人乐己,开心果吾喜之;出世则为行人,明澄己志,任泉冷风清,红尘只可缁衣,又何预于心。”吁嘻,善哉斯言!得失之间,丈夫尚不能忘,包包识见卓绝,妙语解惑,真惭煞西园群英。某亦下里巴人,躬逢芳辰,谨以数字为贺。陌上海棠花发,自得年年明丽如斯!癸巳桃月月望,江湖醉归后遥贺。

与美女求照书
故事,李氏侍汉武,宠贯无匹。病笃,上亲临,妇意不复见。竟至蒙被背身,以寝病燕媠固辞,帝不说而出。究之,盖妇虑貌恶见弃,欲以昔时秾丽而深托幼子兄弟者也。后果如其言,家遂达。夫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常也。虽然商超快车道,雪肌玄鬓,灿然明堂者,终红粉骷髅,刹那芳华;鹤发鸡皮,颤步偻行者亦曾明眸巧笑,烂嚼红茸。故念念在容颜者,至愚也。迹之,李氏黠者,非至者;汉武雄者,非信者,明矣!余任情适性,无为无不为,自谓非彻。倏忽数稔,云淡烟旷。尝数度相求形迹,盖今日目此,似见旧日之我,色空一体,神明可常,如是而已。岂有他哉!卿慧,即此超拔不吝可知也。某顿首。

诗论
逍遥游者,主暨阳诗社,尝有志于诗词。与白衣卿相相洽,偶及诗词之论。
逍遥曰:倾有新作,子何解?
对曰:绝之起承转合,吾不知也。弟其意,前十字言山中高士,后两句白云夕阳拟人而结,颇新。
逍遥曰:诺!然未尽吾意。前言幽居高士剧饮,相陪者出岫白云也。淋漓中酒,云色赧,不欲人知,乃故照夕阳绮霞之光欲掩之。此譬描摹余颇自得者也。
白衣曰:余读之,意对饮者三,人,云,夕阳也。神往处,岂独云醺然,夕阳亦病酒。如此,则"斜"字姿态全出,目以笔端花可耶马世媛!
逍遥曰:如子言,当改醉为倚,因人倚夕阳而斜,更可出姿态。
白衣曰:借字佳。试言之,因人倚而斜,未明夕阳之醉;相陪于人借醉则夕阳真醉耶,如此,斜字活矣。窃以为,诗词当以人而设,外物千幻,终当归之于人之本意。逆之,则愈细愈精而愈出格也。七宝楼台碎拆下来不成片断,盖谓此也。君其识之缅娜。
逍遥曰:描摹外物,岂尽必无余意在乎?云之欲掩赧颜,直人观之矣。无人而云何以之自饰乎?故知有脉络于全篇者。君其强之!
对曰:善,可以言诗词者也。
呜呼,诗词可知之者乎?"欲抱君山出洞庭"读者皆言佳构莫言斋,妙在一"抱"字,譬若浪摧之出,则几不成诗矣!孟依依"君如明月分云照,妾是清溪抱影随。"人即是溪月,言情之浓也;逍遥游"白云藏赧色,醉借夕阳斜。"人物两分,人为主,山阳白云则客也,放浪而渺红尘也。至于摩诘"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则人非人,花非花,乃禅境也。念此,犹觉观堂师"有我""无我"之境亦未穷至理也陈华丰,况吾辈怆夫妄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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